第二篇:若是有空干脆写个四时歌算了,是好友三十题的:始终如一的心意。临时换了提,因为黄暴不起来……
@夏萤千风
仲夏
一、醉翁之意
梅长苏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。
至少在他成为梅长苏之后,从未做过分寸之外的事情,什么时候该见什么人,什么人该如何利用,怎样利用获得最大利益,每一步都计算精准,包括他自己的喜怒哀乐。
有些时候会听人说,他活得不像是一个人,他便会笑着摇摇头,他自然不能像一个人一样活着,他是替七万赤焰军魂活着。
所以当梅长苏倒在矮案上醉得人事不知的时候,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。
好在,梅长苏的酒品很是不错。
这是萧景琰立为太子的前几日,梅长苏府上设了小宴,同席的不过请了四五人,都是熟识之人,不讲究俗礼,萧景琰将成为了太子,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,怎么说这都算是个大喜事,是该庆祝庆祝。
夏夜,热气刚散,一壶清酒,丝竹绕耳,友人在侧,吹一缕凉风,再是舒爽不过,还未饮酒,只是闻了酒香,便有了三分醉意。
萧景琰坐在梅长苏身侧,他不大爱说话,席间,蔺晨和飞流斗着嘴,说着让飞流扮孔雀跳舞助兴之类的话,逗得众人笑得前俯后仰,他却举着酒杯抵在唇边,眼角余光却是不自觉的落在了梅长苏身上。
梅长苏拿着白瓷小杯,白瓷温润,显得执杯的手尤为得白,眼睛是真好看,笑得弯起的时候显得很是温柔,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。
“不过说起来,我虽然没去过东海,太子殿下是去过的,在这你们可唬不了人。”蒙挚哈哈一笑,“太子殿下你说说,东海真有鸡蛋那么大的珍珠?”
萧景琰猛然听到叫声,乍然回过神,“什么?”
蒙挚微微一愣,“殿下莫不是累着了?刚蔺晨夸口说去东海找鸡蛋那么大的珍珠,殿下之前不是在东海呆过一阵子,可曾有听说?”
萧景琰脸色微微一变,皱了眉头,却不想扫了大家兴致,只得勉强一笑:“我是没见着。”
蒙挚不疑有他,得意的看着蔺晨道:“可不就是嘛……”
之后席上再说些什么,萧景琰是半点没有听进去了,仰头饮尽杯中酒,火辣辣的灼热烧上来,心里却空得有些发慌,再看梅长苏,竟然是醉了。
“看来殿下立为太子,宗主是真开心,我还从未见宗主饮这许多酒的。”甄平有些感慨。
因梅长苏醉了,酒宴便提前散了,萧景琰站起身走到梅长苏桌前,把梅长苏手里拿着的酒杯取了下来,梅长苏手一空本能得一握,竟那样握住了萧景琰的手。
萧景琰一愣,微凉的手心却像要灼伤他一般,他有些出汗,俯身反握住梅长苏的手,轻轻唤了几声:“先生?先生?”
梅长苏似听到了,露出了一丝笑意,那笑很淡,若不是萧景琰一直看着他,怕是察觉不出,但却蛊惑了他,萧景琰闭了闭眼睛,轻声道:“先生若不醒来,我怕是要做错事了。”
竹叶晃动声响,萧景琰睁开眼看着梅长苏,又是希望他能醒过来,又矛盾得不想,可梅长苏只是睡着,眉若远山,唇角含笑。
“唉……”一声叹息,消失在梅长苏唇齿之间。
梨花白的酒香很淡,只是一点酒香,他却要醉死在里头了。
情天亦老
酒宴之后,梅长苏许多日子不曾再见萧景琰。
萧景琰很忙,肩头的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,又怕自己哪一步没做好,让祁王兄失望,又让小殊笑话,这么一忙,倒是几日不得空。
偶一日偷了半日闲,同言侯几人闲聊,“反正只是化名,有什么要紧的,还有人指着一棵树就当了名字呢。”
萧景琰浑身一颤,往日种种皆浮现眼前,顿时白了脸色,言侯几人不知内情,面面相觑,只得寻了个借口,“许是最近累着了……”
言侯几人是什么时候走的,萧景琰是记不得了,他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在苏宅门外的,等他回过神,天已泛白,发梢上都沾湿了露水,小厮开了门,见太子萧景琰木愣愣的站在门前,都吓了一跳,正要通传,却被拦了下来。
“只是路过,莫要打扰了先生好眠。”萧景琰哑着声音说完,回头见不到马,才惊觉竟然是走过来的,他早该发现的,他要是早些发现……该多好。
隔了两日,苏宅。
“先生去劝劝太子殿下吧,已是两日未合眼了,再大的事也不能这样折腾下去啊。”列战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,“本该昨日就来找先生的,可太子殿下发话,谁都不能打扰先生养病,但现在也就先生劝得动殿下了。”
梅长苏闻言皱起了眉,“可是发生了什么?”
列战英一愣,想了想道:“倒也没什么啊,就是前几日言侯他们来过,聊了什么走江湖的趣事,那之后就不对劲了。”
“这样说来,殿下前两日也来过,在门口站了许久。”甄平放下药碗,“还把守门的吓了一跳。”
梅长苏脸色微变:“怎不早些说!”
“殿下说是路过,不让说……”甄平有些委屈。
梅长苏当即便赶去东宫了,他心里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,景琰怕是知道了什么,当初父亲同言侯一同闯荡江湖游玩,还取了……梅长苏停下脚步,有了几分释然,对了,石楠,他叹了口气,这个时候景琰便是知道了他身份,倒也没什么大碍了。
列战英敲了门,里头传来景琰略带疲惫的声音:“我说了不要打扰,退下吧。”
列战英求助的目光扫过来,梅长苏已经镇定下来了,开口道:“殿下……”
才开了口,门就被人打开了,萧景琰面带倦意,但脸色看着还好,见到梅长苏目光像刀子似的看向列战英,列战英心虚得别开了眼。
“殿下想必有话要同我说,不请我进去?”梅长苏缓缓一笑。
进了屋,萧景琰沉默得关上门,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紧张,手心出了汗,他看着梅长苏走到书桌前,拿起他方才在看的文牒,文牒下面压着一叠草纸,梅长苏正要拿起来看,一手从身后探过来压住了。
萧景琰有些紧张,又慌忙解释道:“这些都是无用的东西。”
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,却也看清那一叠纸上都写满了两个名字,小殊长苏,不知萧景琰是用什么心情写下这两个名字,开始几个似拿不稳笔,颤抖得划出一道痕迹,后面写的顺了,却是越写越多,越写越乱。
梅长苏身子一震,他与萧景琰一般高,萧景琰从后伸手压住那叠纸,他整个人都像在了他怀里,热度烘得他喘不过气,“你都知道了?”
萧景琰呼吸一滞,却是反问了一句:“那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
梅长苏手在衣袖里握成拳,移开了目光。
“那晚,你没有喝醉,是不是?”萧景琰试着把手搭在梅长苏肩头,把梅长苏扳过身来,又道:“为什么要装醉?”
梅长苏哑然,为什么要装醉?不,他没有装,听到东海珍珠的时候,他确实是醉了,他喝的急,有几分借酒消愁的味道,只不过并未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,他……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景琰。
“先生若不醒来,我怕是要做错事了。”
梅长苏一震,伸手推开萧景琰,“我确实是醉了。”
“我原先也是这样以为,但我知道你就是……的时候,我就知道你没有醉,你记不记得,你醉了会是什么样的?”萧景琰眼中有几分湿气,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小殊,你明知道我喜……”
梅长苏一惊,断然喝道:“殿下!”
萧景琰话语一断,面上痛苦之色顿起,手握住梅长苏肩膀,“殿什么下!你再叫一声殿下试试。”
“我……”梅长苏被萧景琰的表情震住,“我……”
“我以为我做错了事,我不该被旁人吸引的,但我控制不住的想看着你,你喝酒的时候都没看到想吃了你的眼神吗?”萧景琰眼中湿气凝成雾,“你是不是怕了?”
能言善辩的梅长苏舌头就被佛牙叼走了,萧景琰那一句你是不是怕了,问得太小心翼翼,他有些心疼,最终闭起眼,哑着声音道:“景琰……”
萧景琰俯下身,唇贴上梅长苏唇角,缱绻得温柔缠绵,“还好……我心意始终如一……”那一句话被喂进了梅长苏腹中,梅长苏闭着眼回应了一声叹息。
情不自禁
这几日的种种,在众人一头雾水之中,就这么过去了,一切恢复如常,没有一点特别。
真的是一切如常,萧景琰难得那么点情调在那一句我心意始终如一中用的干干净净,他照例会每日来找梅长苏闲聊,聊得却是家国天下,偶尔也会聊小小趣事,但都正经八百得和寻常好友没有半点不同。
再过几日就是皇上寿诞,计划那一日的上书平反容不得半点差错,梅长苏上东宫做最后商定,确保万无一失。
“莅阳姑姑比言侯更合适些,这下也算可以松口气了。”萧景琰面上露了几分笑意,斟了杯茶递给梅长苏,“我和沈追他们也商量好了,你放心。”
梅长苏点了点头,接过茶杯:“我并不担心这些。”
萧景琰一愣,“那你担心什么?难道还有别的变数?”
梅长苏面色严肃,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,萧景琰脸色一变,却见梅长苏招了招手,他不疑有他,便凑过身认真聆听。
却得了个爆栗,梅长苏敲得不轻,萧景琰一愣,过了片刻才伸手摸了摸额头,“小殊?”
“你这水牛,每日和我谈这些,也不累得慌?”梅长苏得手,脸色露了笑意,“我本就一点不担心,也不知你哪里瞧出我在担心了,每日说几遍给我听,弄的不担心也有些担心了。”
萧景琰听了熟悉的称呼神情有些微妙,“我怕说些别的,惹你伤心。”
梅长苏一愣,哭笑不得:“那你不会说些让我开心的?算了,和你说这些还真是对牛弹琴。”
萧景琰也笑了起来:“你现在还真是占便宜,你打我,我也不敢还手了。”
“占便宜?”梅长苏把衣袖抖下,露出手,“我来让你见识见识,什么才叫做占便宜。”
萧景琰忍不住笑意,一副请赐教的表情看着梅长苏,让梅长苏那两手是怎么也落不下去,“唉,你现在是太子,我若真占你便宜,岂不是找死了。”
萧景琰哈哈一笑,骤然走过去揽了梅长苏的腰身,微微一用力,便揽入了怀中:“我是怕吓着你了,现在是你自找的。”
梅长苏眉头一皱,“等等……”
萧景琰却耍赖似的握住了梅长苏的手,鼻尖相触,嘴唇相贴得道:“晚点再等等。”
唇瓣辗转厮磨,磨蹭到嘴唇发热的时候,梅长苏才失了镇静,“你个水牛……”开了口,萧景琰舌尖便顺利得探了进去,梅长苏一颤,缓缓闭上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