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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大家双十二不要被坑!!(总觉得我被坑了的感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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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深人静,四下无人。
梅长苏举着蜡烛,穿过幽长的走廊,剑灵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寸步不离。白天的谈话自然不欢而散,但梅长苏此刻看着萧景琰,心里却没了之前那样的无动于衷。
藏书阁位疏廊最里侧,下了重重禁制,没有疏廊主人的允许,就是大罗神仙想要来去都要留下三两肉来。
萧景琰在屏障外迟疑了一下,若梅长苏不想让他跟着,那么他就只能走到这里,他试着往前跨出一步,发现并没有受到阻碍,眼睛一亮,不由大步追了上去。原本两人一直保持十步的距离,这么一来,萧景琰紧贴在了梅长苏身后。
一股凉意从身后传来,梅长苏顿了顿,出奇地没有反对。
门一开,霓凰就从里头跑了出来,委委屈屈地拉着梅长苏的手撒娇:“林殊哥哥,你又关着我!”
“以后不会再关着你了。”梅长苏温润一笑,眉眼柔和了下来,“你随我去见几个人。”
霓凰被关了几天,此刻恨不得飞出去找飞流玩,听了这话有些意外:“啊?见谁呀,我认识吗?林殊哥哥不是不让我见外人嘛?”
梅长苏领着霓凰朝林帅夫妇落脚的院子走去:“他们怎么能算是外人?我的父亲母亲你还记得吗?你小时候常来我们家玩,我要是闯了祸就推你头上,你一哭,我母亲就开始责怪父亲,然后我们两个都不用挨罚了。”
霓凰忽然就想起来了,眉开眼笑道:“我记得记得,林殊哥哥小时候可坏了。”
她笑着笑着,就越走越慢,神色茫然又有些难过: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他们都死了啊……”
他们都死了啊……
梅长苏望了眼天上的月亮,马上要中秋,月亮已经很圆了,他看着那样的月亮,又回头看着霓凰:“是啊,霓凰怕不怕?”
霓凰眼角噙着泪花,扑上去来:“霓凰才不怕。”
林帅夫妇日落时分才开了房门,屋内焚着浓香,一时烟雾缭绕不似人间,晋阳脸上的死气已经褪去了,此刻对镜贴花黄,人比花俏。
“林伯伯,林伯母!”霓凰撒了欢似地跑进了屋子,亲昵地凑了过去。
不同于卫峥见到霓凰时的反应,晋阳先是一愣,然后眉眼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惊喜来,那样的喜色笼罩着渗进千江的哀伤之中,显得尤为刻骨铭心来:“都这么大了,小殊把你养得很好。”
霓凰嘴甜,又偏心梅长苏,满嘴都是蜜,自然应着,这三人在屋里说着话,其乐融融,一副母慈子孝的祥和,反而梅长苏站在门外,不敢跨进这步。
“当年的事,是我们连累了穆王府,害你母亲白泽身份泄露,引来灭门之祸,我同林燮以身殉国,弃轮回之代价,才一魂换一魂,保下了你和林殊。”晋阳对着梅长苏招了招手,“十二年前,你突然回来,变得面目全非,可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你是我的林殊。”
梅长苏握着门栏的手突然握紧,因太过用力,指关节有些发白,他身形有些不稳,被身后的剑灵牢牢地撑住了腰身,他这才一步步走到晋阳身边,同霓凰一样一左一右倚靠在晋阳膝上,就如同幼时,他们缠着晋阳给他们讲故事时一样。
林燮走到窗前,慢慢地叹了口气。
“你这孩子心思太重,我总担心你慧极而伤。”晋阳摸了摸梅长苏的头发,“你别难过,父亲母亲早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,这三十年都是借来的,既然是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,这并不是你的错,你是个好孩子,给了赤焰军三十年的美梦。”
梅长苏的声音有些沙哑:“本来可以……”
“就算再留七十年,又能如何呢?”晋阳明眸之中透出些慈爱,“看着这个天下大乱吗?你父亲那样的性格,怕真是要‘死不瞑目’了。”
梅长苏哑然,反而霓凰接了话:“伯母,霓凰还在呢,这个天下乱了,霓凰去平了乱事,定不会让伯父‘死不瞑目的’!”
晋阳原本只是玩笑话,被霓凰这样一本正经地接了话头,反而有种在交代遗言的沉重了,晋阳哭笑不得,却又说不出霓凰说的哪不对:“若真到了这一步,我倒是不想你们再步入战乱之中,离得远远地才好,我们为他萧家卖了半辈子的命,结果呢,他们萧家的事,让他们自己去解决。”
梅长苏顿时被噎了一下,提醒道:“母亲,你也姓萧。”
晋阳完全不觉得:“没听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?我现在是林家的。”
“……”梅长苏也不知道如何接这话,只得说:“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,以后我们步入乱世也是因为天下人,而不是他萧家,母亲,苍生何辜。”
晋阳沉默了下来,许久,她才笑了起来:“这一点,你很像你父亲,我就看上他这点了。”
她一说完,林帅就咳了几声:“越说越不像话了!”
“他皮薄,别管他。”晋阳眉眼含笑,伸手拉住了梅长苏的手,又不由变了脸色,“手怎么这么凉,这才刚入秋,你啊你。”
屋内焚着香,竟将外头桂花香都压了下去,在里头呆的久了,萧景琰便有些昏沉起来,他从进门开始脸色就不大好看,只是因为闻出这香里头溶着的梅长苏的血,他一言不发站在门口,像一尊石刻的雕像,毫无存在感,唯有林帅刚开始打量了他几眼。
等晋阳说完了话,林帅才开了口:“那些赤焰旧部,你就不要再去联系了,九死一生逃出来的,让他们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,但你金陵的言伯伯还是要去走动的,他虽什么都不知道,但以他的才智,定是查出了些什么,他若知晓全了,我倒也不怕,就怕知个一知半解的,反而坏了事。”
梅长苏面对林帅,嘴皮子倒是老实: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
这一家人倒不像是在叙旧,更像是……死别。
“我看你现在过得也还好,俗物上头自然不缺,可你这人又是怎么回事?倒比我们还死气沉沉。”林帅才耐着性子说了一句话,就又开始教训人了,“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?上战场,不想生死,但下了战场,你是我林家儿郎!我林家的人,做事就不要这样顾头顾尾,窝囊得很,你想做什么就去做!不要被我们这些陈芝麻旧谷子的事情困住了。”
梅长苏猛地抬头看着林帅,他没想到父亲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,他还以为……
“你这孩子心思这样重,该怎么办啊。”林帅又叹了口气。
这一句话,让梅长苏长期压抑的委屈差点就爆发了出来,他眼眶一红,忙低下了头。
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,梅长苏抬头对上晋阳的几分伤感又几分心疼的眼神,终于忍不住了,孩子在父母面前,从来都可以任性,那么就让他任性这最后一回吧。
以后……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。
月上中天,梅长苏把霓凰送回藏书阁后,在庭院里散步。
萧景琰在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,他很想不通,梅长苏精神不济,为何还不去睡觉,还有心情邀他一起散步,但他隐约觉得梅长苏想要一个人陪着他,便没有开口去劝,任劳任怨地跟着梅长苏绕圈走了三四个来回。
“三十年前西北俞嘉关之战你可听过?”在走上第五圈的时候,梅长苏总算开了口。
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的侧脸,说道:“三十年前,我还被关在井底。”
梅长苏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是啊,如果不是被关着,我出了那么大的事,你怎么会不来帮我。”
萧景琰张了张嘴,最后没有说什么,因为他知道梅长苏并不需要他的回答。
“三十年前,我还是林殊的时候,随父亲西征平俞嘉关之乱,那一场仗从开夏打到了入冬,草原上的蛮族,因为不事耕种,入冬之后粮草短缺,按照以往的经验,这一场仗马上就要赢了。”梅长苏边走边说,他回忆起来有些困难,很多细节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,“马上就要赢了的战役,但十万赤焰军却近乎全军覆没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萧景琰依旧没有出声。
“因为,我们的皇上把十万赤焰军给卖了。”
萧景琰皱起了眉,他不太懂这个“卖了”是什么意思,狐疑地看着梅长苏。
梅长苏轻声道:“那一年很乱,西北蛮族,东海倭寇,南楚各部私下定盟,同时发动突袭,我们赤焰军东边打打,南边跑跑,最后才打到西北,偏是屋漏恰逢连夜雨,水涝旱灾接踵而来,压得大梁国上下都喘不上气来。”
“这个时候,京城来了一对师徒,说是滑族圣女,上可达天意,下可知生死,说大梁气数已尽,国将不国。除非……向天借运,他们要改国运。”
“我们的皇上虽然急功近利,但也不糊涂,璇玑画了个大饼给他,他虽然很想吃,但也知道天命不可违是什么意思,直到后来传出祁王谋反,赤焰军功高盖主,居功自傲等等一连串的事,把他那一点点理智也给气没了。”
“俞嘉关之战接近尾声,蛮族突然反扑,竟然逼得族中老幼全都上了战场,那一战之后,祭天阵法被启动,十万赤焰军一夜之间除了几支在外巡视未归的小队,其他全军覆没,可笑的是他们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。”
萧景琰震惊得吸了口气,到底是什么阵法竟然能以十万生魂祭天,此等惨事,他也是闻所未闻。
“那也只是个开始而已。”梅长苏停了下来,远山在夜幕之中留下漆黑的轮廓,天地间,除了皎皎明月,都成了或深或浅的影子,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和这个剑灵说起往事,“那一天,我也在营中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萧景琰声音沙哑。
梅长苏摇头道:“林殊已经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