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3、会面
三日后,小酌亭。
小酌亭是一处很有味道的地方,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。建于崖下,上临瀑布,下接寒潭,故而终年水雾袅绕,瀑布倾斜在亭顶,又沿着飞翘的檐角泻下,水声震耳欲聋,故而除非是在亭内,不然若想偷听亭里头的人在说什么,怕要需要个十二分的听力才行。
当年四大家联盟结拜之地选在此处,便是这个原因,梅长苏约在此处,也是这个原因。
梅长苏已经在煮第二壶茶了。
四周的水声把水沸腾的声音都掩得一丁点都听不见,却让梅长苏先尝到了暖意。
“好香的茶。”言侯收了伞,立在台阶下,又伸手拍了拍肩头不小心沾上的水汽,“你来早了。”
梅长苏站起身,走过去行了一礼:“是言侯来得正是时候,我这壶茶刚煮好。”
言侯停下脚步,睿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梅长苏几眼,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“久闻梅宗主大名了。”
梅长苏没有回话,只是侧身往里一请。
言侯落座,褐色的衣衫绣着言氏一族的祥云图腾,梅长苏瞧见熟悉的纹路,眼中哀色一闪而逝,再抬头依旧是一副笑脸:“联手之事,尚有些细则需商妥。”
言侯眉头一皱:“我并无答应联手。”
梅长苏轻笑,斟茶放在言侯面前:“言侯独自一人前来,心中早已有决策,左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梅某是不是一个可用之人罢了。”
言侯舒展了眉眼:“不愧是麒麟才子。不过你还需给我一个理由,一个非你不可的理由。”
梅长苏拿着茶杯,闭目嗅了嗅茶香:“真相。”
言侯一愣,或许水声太大,他有些没听清:“什么?”
梅长苏一脸严肃,盯着言侯道:“我能让你看到当初的真相,林府覆灭的真相。”
言侯猛地站了起来,呼吸有些不平,他这几年修道修出了一副慢性子,温温吞吞,泰山崩于前都不皱一下眉头,如今只觉得一股血冲上头,让他的理智在那片刻都烧为灰烬。
他来回踱步,似乎在考量梅长苏话有几分可信,许久,言侯转身面对梅长苏道:“好!”
梅长苏松了口气,再次请言侯入座,两人低声交谈,到夜色已深才散。
74、遭盗
甄平几人披星戴月的赶回了江左盟,江左盟里头却一个人也没有。
黎纲推开门,竟然一个巡夜的守卫都不在,不由心生疑虑:“宗主,我先进去查探一下。”
梅长苏却并不觉得意外,摆了摆手,自顾自往里头走了。
甄平和黎纲对视了一眼,提步跟上。偌大的庭院被月光照得通亮,灯笼在风中摇摆,却没有被点亮,走到竹林小径,他们才发现了一小队人。
那一小队巡夜的守卫头靠着头缩在竹林下头睡的正香,甄平上前拍了拍那些人的脸,睡的像死猪一样,但这些都是习武之人,若只是睡着了绝不会毫无防备,“宗主,他们大概被下了药,昏睡过去了。”
梅长苏松了口气,随后眉头一皱,沉声道:“快去书房瞧瞧。”
甄平一惊,运气轻功掠过竹林,隐入书房之中。片刻后,才从屋内走了出来,走到梅长苏面前道:“书房有被翻过的痕迹,不过东西还在。”
梅长苏沉吟一声,暗道一声不好,就疾步朝书房走去。等他们几人走到书房,就见书房的窗子大开,风涌了进来,把案头梅长苏翻阅的那本书翻得刷刷作响。
甄平上前探出窗外:“刚才还关着!”
再去查看暗格,里头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。从他出屋再进不过一瞬间,却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了东西,这人武功绝对在甄平之上。
黎纲上下翻找,确定四下无人才走到屋内:“已经走了。”
梅长苏笑着看了眼甄平:“演得还想一回事。”
甄平嘿嘿一笑:“萧公子已经顺利取走了东西,按照夏江和那人多疑的性子,肯定是不会放心让人去查看究竟的,定会亲自出马。”
梅长苏点了点头:“这几日江左十六州戒严,过往行人都要查,把这阵仗搞得越大越好,只说江左盟遭盗,其他一律闭口不谈。”
甄平会意:“交给我们去办,宗主放心。”
“传令各地暗线,务必在约定日当天,把各派掌门约至逍遥峰!”
“是!”
75、幽会
待月西厢下,迎风户半开。拂墙花影动,疑是郎君来。
天气虽已转暖,但梅长苏在被窝里还是察觉一股凉意,脚上是一点温度也没有,加之又是满腹心事,他辗转反侧,难以深眠。
这天月色极好,窗外的竹枝花影摇摇晃晃。窗未关严实,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,梅长苏一愣,闭上眼睛假寐,一个黑影轻巧地翻身入内,悄无声息地走到他床前,俯身看着他。
梅长苏一动不动,就像是睡熟了。
那人犹豫了片刻,伸手探入被窝,摸索着找到了梅长苏的手,被那触手的凉意惹得一声叹息。接着,他脱下鞋子,纵身跃上床,把梅长苏抱紧了怀里,低头轻轻地闻了闻梅长苏的发丝,手抵着梅长苏的腹部,一股熟悉而温暖的热意透过那手一点一点传到梅长苏身上,又沿着血液传遍周身。
虽有意想隐瞒,梅长苏仍是被这股暖意惹得舒适地叹息一声,紧接着,他就察觉身后贴着的身躯骤然一僵,梅长苏轻笑一声:“萧大侠,你知道你如此行径,叫什么?”
偷入屋内的,可不就是萧景琰。
萧景琰哑声道:“叫什么?”
梅长苏翻过身,面对着萧景琰,那双倾泻星辰在其中的眼睛含着笑意,“这叫窃玉偷香,萧大侠,你学坏了啊。”
萧景琰难得伶牙俐齿了一回:“这么说,梅宗主是承认自己是玉是香了?”
梅长苏哑口无言,片刻有道:“我们这是西厢幽会?”
这下轮到萧景琰无话可说了。
许久,梅长苏昏昏入睡之际,萧景琰道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有被控制住?”
梅长苏乍然清醒了过来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所以然,反而反问道:“夏江为人果敢狠辣,你是如何躲过九针封穴的。”
萧景琰笑了笑:“因为千面银狐。”
原来是那一日,黎纲和施姑娘找上千面银狐之后,千面银狐大抵觉得让江左盟欠她一个邪魔外道的人情格外有面子,就欣然答应。
她先易容成夏冬,把夏春给引了出来,让黎纲把他打晕了,喂了软骨散,易容成萧景琰的样子。然后几人大大方方的易容成萧选进去混吃混喝,偷梁换柱。
“这么说,春使中了自己师傅给的九针封穴?难怪……”梅长苏伸手沿着萧景琰的发丝摸索,果然触碰到了几个硬块,“那这是……”
“千面银狐给弄的,为了避免我去送东西的时候,夏江起疑。”萧景琰伸手抓住了梅长苏的手,“不碍事,等过阵子,弄出来就好。”
“不过,你又是如何知道,书房暗格里的东西是假的?”梅长苏心里清楚,若不是确定那东西是假的,萧景琰绝不会拿去给夏江。
萧景琰一手覆在梅长苏的眼睛上:“问个没完没了了,快睡觉!”
梅长苏眨了眨眼睛,睫毛搔过萧景琰的手心,萧景琰吸了口气,只好到:“我偷听的。”
“萧大侠不但学会了幽会,还学会了做梁上君子了,你果然学坏了。”
萧景琰恼羞成怒:“闭嘴,睡觉!”
梅长苏哈哈一笑:“好好好,睡觉睡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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