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凯凯的生日,我也是蛮拼的……
17年的818,凯凯生日快乐~
孤山赌坊
昨夜下了小雨,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,偏是天气乍暖还寒时候,再坚毅的人都不免有几分倦怠,梅长苏自然也不能免俗。
天色不早,但屋内还有些昏暗,梅长苏一时摸不准时辰,只觉得浑身带着骨头都泛着懒。他躺在床上梳理着这两日发生的事,从江左盟麒麟被盗,到问秋剑的死,还有那位带着龙首云纹簪留下的疤痕的王爷。
按照常理看,他和那个王爷五年前应该打过照面,迫于什么原因,他们交过手,又在最后关头他放过了他,可怎么说得过去,他手无缚鸡之力,对方又是王爷千岁,究竟是谁放过了谁?
可如果他们五年前见过面,那为何昨日那个王爷又是那般姿态?
他越想越多,思绪被窗外的雨声搅乱,他翻了个身,手一缩却握紧了一团不该属于被窝里的东西,神情猛然一怔,然后掀开被子坐起身来。
那是一块上好的丝帕,印着云纹,不像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,他打开一看,就见上头写了两行字,字体狷狂,颇为不羁。
“你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,只是不用我陪着也不会做噩梦了,让我有些介意。”
梅长苏倒抽了口气,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了上来。
他脸色有些难看,目光落到床前地上。
昨夜小雨,他屋外有一大片的竹林,春日长了笋,前几日刚有人挖过,翻开了新泥,无论谁经过都要沾些泥。床前那一块果然有浅浅的泥印,但极少,甚至连脚印的轮廓都不明显,这说明昨日潜入的人身手不俗。
那人潜伏房间,站在床前看着他,并留下了这块丝帕。
若此人心怀不轨,那么……梅长苏不寒而栗。然而丝帕上字里行间透出亲近之意,来者于他相识,且交情不浅。
下了床,把床前的泥印抹去,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。
用过早膳后,他们按计划要去拜访梅长苏的一位恩师。
这位恩师姓黎,是位精通奇门遁甲,五行八卦的世外高人,曾在十年前于他有授业解惑之恩,后举家搬到云潮城,虽每年有书信往来,但见面的机会确实寥寥无几,此番到了云潮亚都,自然是要去拜会。
一行人走出院子,目光四扫,马车并不在原地,倒是车夫童路正守在一旁。
“蔺公子一早就抢了马车,说要去接飞流。”
梅长苏并不意外,看着外面天色,雨已经停了,一夜之间,春意被雨水唤醒,景儿倒是正好,心头一动,便道:“这也好,我们走过去。”
扑面而来的风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,梅长苏精神大好,连带着早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尽,反倒是甄平几人有些疑神疑鬼,总四下张望,莫名地警惕起来。
“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。”甄平一手扣在手中剑柄上,“是个高手。”
不然他们也不会察觉不到跟踪者的位置,梅长苏眉头皱起又舒展开,勾了嘴角,笑得一派安闲之态,摆了摆手:“不必管他们。”
黎老先生住在云潮亚都郊外卧龙山脚的停云山庄,他们很快出了城,等出了城门,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便就消失了。
甄平回头看着巍巍城墙,莫名觉得有些压抑,无由来对云潮城没了好感:“这地方,倒和我们犯冲,一来就遇上命案不说,还总撞见莫名其妙的事。”
梅长苏悄声笑道:“莫名其妙的事?”
黎纲回道:“是遭了贼了。”
梅长苏有些意外:“丢了什么东西?”
甄平拧着眉道:“倒是没丢东西,反而多了东西,才说是莫名其妙的事。”
梅长苏失笑:“这倒是新鲜。”
甄平倒是还有些紧张:“宗主吃穿用度都被动过了,我们一时摸不准添了什么东西进去,暂时都不敢用。”
梅长苏这才想到早晨未送过来的药,因忙着出门,倒漏了这个细节,联想早晨的丝帕,一面莫名的觉得此人并无恶意,一面又觉得太惹人厌了。
但他不否认,自己有些期待,这个人该与他失踪那年有关,找出这个人,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,这么一来,就不能打草惊蛇。
梅长苏颌首:“晚些拿给十三先生,让他查查这些东西来历。”
甄平自然是应了。
这么说着话,一行人便到了山脚前的停云山庄。
山庄外种了一片竹林,大抵文人墨客都喜那句“宁可食无肉,不可居无竹”。竹林幽静,因被雨水洗涤过,越发苍翠欲滴,他们走在竹林中鹅卵石砌成的小道,四周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,让人越发觉得心静。
这么悄寂无声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,他们才恍然觉得不对劲,山庄就在近在眼前,断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的道理。莫不是这位精通奇门遁甲的黎老前辈在家门口也摆了什么阵法吧?
梅长苏搓着衣袖苦笑,奇门遁甲之术他只学了个皮毛,连入门都不算,这位老师显然近期不想见客,不然也不会设阵为难访客。
寻常奇门遁甲都是障眼法,甄平几人四下一扫,这一扫阵眼倒是没瞧着,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。
甄平捡起地上两片竹叶,这竹叶色泽嫩绿,显然是新叶,既然是新叶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落下来,他拿着竹叶走到梅长苏面前,道:“这是同一片竹叶,被人用剑气分成了两半,宗主,此地有打斗的痕迹,但你看,这明显有收拾过,只是时间匆忙,没收拾仔细。”
能用剑气把一片竹叶削成两半的自然是个用剑的高手,梅长苏眉头一皱。
黎纲查看过一根竹子上的刮痕后,随后补充道:“有两拨人,一拨行凶,一拨阻止,最后行凶者大败,被阻止者带走了,很多痕迹都被破坏,看不出这些人的武功路数。”
只是这两拨人是冲着黎老前辈来的,还是冲着他们来的,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宗主你看!”童路突然出了声。
梅长苏闻声望去,就见不远处的一棵老樟树上站着一个人,那人一身黑色劲装,蒙头覆面裹得结结实实,身形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。那人遥遥抱拳行了一礼,然后纵身跃下树,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。
他叹了口气:“看来至少有一拨是冲着我们来的,只是平白扰了老师清净,我们先回去,查清楚之后再来拜访老师。”
说完,他便对着停云山庄行了大礼,此后便带着人往回走。
他们没有骑马,顾忌梅长苏的身体,回去的时候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,加上方才发生的事,各个满腹心事,一时无话可说,静走了一路。
还未入城,又有人拦路。
那人带着帷帽,着了一身玄色衣衫,身形挺拔,站在路中间。
甄平上去一步,拦在梅长苏身前,拇指扣着剑柄上:“宗主小心。”
此时有风,帷帽四边白纱扬扬落落,露出来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,那人不急不缓地朝他们走来,就好似没看见欲拔剑的甄平,在他们身前三步处站定,然后朝着梅长苏伸出了一只手。
像是在邀请。
“看着有些眼熟。”黎纲道。
那人见梅长苏迟迟未上前,便道: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声音低沉,像是故意压着嗓子在说话,这样故弄玄虚的人,若不是别有用心,就是身份特殊,不能让人知道。
梅长苏低眼看着那只手。
那手修长有力,比他看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。
伸手的动作也很傲,就好像他知道他这一伸手绝不会落空。
于是梅长苏把手低了过去,那人手猛地一握紧,把人拉了过去,只见他一手揽住梅长苏的腰,纵身一跃,没一会就消失在竹林之中。
一切发生的太突然,甄平和黎纲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,他们没想到梅长苏会伸出手,也没想到那人的动作会那么快。
那人是个高手,一个没有敌意的高手,这才让他们大意了。
他们正欲往前追,就见老樟树上站着的那个蒙面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云潮亚都西南面有一座无主的荒山,名为孤山,紧临着卧龙山。
前日刚下了雨的缘故,孤山荒草没膝,脚下又是不知深浅的水坑,实在不是上山的好时候。梅长苏被人带着一深一浅地往前走,那人人高腿长,步伐跨得又大,他跟着实在是吃力,不得不开口道:“王爷且慢些。”
在前方开路的男子猛地一顿,回头道:“你怎认出的我?”
语气却是全然不意外,似乎梅长苏认出他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,梅长苏喘着气,苍白的脸上因为疾行有了血气:“王爷身上有檀香。”
那人面色顿时有些微妙,他把帷帽取下,露出那张带着疤痕的脸,果然是萧王爷。
萧王爷把帷帽戴在梅长苏头上:“我倒忘了这点。”
梅长苏眼前顿时蒙上了一层白纱,看也看不真切:“王爷带我来孤山是何用意?”
萧王爷低头看着梅长苏,却见梅长苏的衣摆沾了一层泥水,很是狼狈,他一愣,脸上神色有些古怪,干脆弯了腰,把人拉到背上,强行背了起来:“湿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?”
梅长苏吓了一跳,他挣扎着要下来,但萧景琰勾着他小腿的手力道极大,梅长苏难得有了几分懊恼的情绪:“王爷。”
这一声王爷所起的警示全然无效,萧王爷只觉得通体舒透,快步朝前头走去:“长苏可听过孤山赌坊?”
“小鬼操盘,阎王坐庄,金树银树路边栽,无钱无宝莫进来。”梅长苏顿时安静了下来,他的注意力全都被孤山赌坊吸引,竟没注意到萧王爷的称呼,“孤山赌坊真的存在?”
关于孤山赌坊的传说盛传之时还是在二十年前,传说赌坊门前栽着一金一银两树,上头挂满拳头大的夜明珠,孤山赌坊里头有多少金银珠宝,谁也不知道。而有钱并不是孤山赌坊出名的真正原因。
传说孤山赌坊赌钱的都是下等赌徒,只能在门外破树墩上赌一赌,而能请进赌坊内的,赌的却是宝,这个宝却是稀奇古怪,没有任何衡量标准,但唯一肯定的便是其绝此仅有,天下无双。
比如天下第一舞姬的双足,比如盗圣的双手,也比如——江左盟的麒麟。
二十年前,麒麟被江左盟收入囊中之前,就出现在孤山赌坊上。
但二十年前,梅长苏和萧王爷都还是半大的孩子,孤山赌坊就被朝廷派兵清缴了,因为有人在赌坊赌了当时圣上的项上人头。
萧王爷把人往上垫了垫:“或者说,孤山赌坊从未消失过,朝廷那次清缴之后,他们多了一条规矩,江湖事江湖了,不涉及朝廷,这才留了一丝生机。”
梅长苏心下不免有几分好奇,而他更好奇萧王爷带他去赌坊的原因,他心一动,便道:“莫不是麒麟又出现在了赌坊?”
萧王爷赞许地点了头:“不愧是长苏。”
语气的亲近之意,顿时让梅长苏有些尴尬,于是萧王爷一路背着人进了山,梅长苏都再未出言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