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、抽签
名剑大会的受邀者都经过琅琊阁严格筛选,一共一百二十名。抽签决定比武切磋对象和次序,胜者晋级,败者落选,最后取前三挑选琅琊藏兵阁内的收藏品,突然横插进一个萧景琰,就意味着有一人会轮空,直接晋级。
按照江湖上盛传的各类英雄传记来看,主角往往都有特殊的躲避技巧,一路轮空到决赛,然后使出惊为天人的绝招,惊艳四座,从此名扬天下。
然而萧景琰第一轮就抽到了,抽到的对手在江湖上还颇有些名气,叫做霹雳手左思。
这左思是江南霹雳堂左三问的小儿子,不满二十就赤手空拳平了江州十二水寨,虽在琅琊榜上头还未排上名次,但在江湖新秀当中,声望颇高。
萧景琰籍籍无名,又同江左盟宗主梅长苏相熟,原本受邀而来的英雄还担心梅长苏会借着与琅琊阁的交情,在抽签上做做手脚,让这萧景琰名正言顺的进了决赛。如今见了这结果,不但都松了口气,还颇有些看好戏的味道。
这左思的功夫虽还不到火候,但给一个新出茅庐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,还是足够的。这萧景琰是什么人不重要,重要的是让江左盟丢一丢脸,免得他们这些个英雄好汉成天被个病鬼压在下头。
下面这些人想什么,梅长苏同萧景琰一点都不感兴趣,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个左思,居然也是个熟人。正是前几日在渡口对梅长苏出言不逊的青年。
左思意气风发的走上擂台,手握拳拜四方,他少年成名,被人阿谀奉承得眼过于顶,颇有些目中无人的架势。他在台上等了又等,竟不见对上上来,先是不悦后又笑了出来:“莫非是知道本少爷的厉害,临阵脱逃了?”
萧景琰正一手抵着梅长苏的背,运功为他驱寒,方才起了风,惹了梅长苏几声咳嗽,本不打紧,可他却紧张得很,似乎怕他咳厉害了,又把那瓜给吐出……啊呸,萧景琰猛地拍了拍额头,都在想些什么?
梅长苏享受着萧景琰这一种在乎和重视,想的自然是如何让萧景琰一战成名。这江湖华而不实的人太多,总让这些如同绣花枕头一肚子草的这种跳梁小丑纵横江湖,偶尔也需要几个能担大任的真才实学震一震,既然是需要人,为何这个人就不能是萧景琰?
26、哗然
擂台上的管事请了三请,萧景琰才纵身从二楼跃了下来,他这拔地而起的身子颇为漂亮,落地无声,手中长剑舞出一道残影负于身后。
“好俊的轻功!”管事忍不住一叹,回头却见方才还意气风发的霹雳手左思一面铁青,隐约有些心如死灰的灰败感。
萧景琰点头示意,面上表情淡淡,似乎早就忘了左思。左思左鬓还缺了一缕发,他们虽然没有过过招,但高低在那一瞬间已分,而如今只求别输得太难看。
左思大喝一声,双手合十沉气,脚一跺,擂台震了震,四下劲风扬起吹得萧景琰衣袂作响,这先声夺人的气势做得十足,台下看客都被震了一震。紧接着,他左右双手同时发招,凶猛的拳风激得萧景琰双眼眯了起来,拳快如灵蛇,掌力如猛虎,顷刻间,拳影掌风直逼萧景琰面门。
萧景琰一手向后击在剑柄上,长剑受力而出,再凌空握住。拳掌越快,他动的越慢,却不知为何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避开掌风,震手抖臂,长剑在布帛之中长鸣,剑未出鞘,却又赤如火的剑意。
左思手成鹰爪,猛地握住了萧景琰手中兵器。台下看客见状不由嗤笑,左思蛮力是有目共睹的,这才开始,就要被人夺了兵器,也不知这萧景琰往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混下去。
然而萧景琰嘴角勾起,沉声道:“送你一个字,配你的名字正好。”
“什么?”那左思力大无比,骤然发力,额头青筋暴起,但那兵器却在萧景琰手中纹丝不动,面色憋得赤红,萧景琰祭起内力,只见剑身周围腾起一阵白烟,包裹着长剑的布帛骤然燃烧了起来,左思吃痛,松了手退开。
萧景琰横剑于胸前,布帛烧尽后,露出斩火剑原本的面貌,剑上光华时明时暗:“一个大字,配你正好,作大死。”
那斩火剑一出,台下之人皆不由站了起来,左思脸色又是一变,他双手吃痛,一时施展不出拳法,被萧景琰一脚踢下台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之色。
而之后,一发不可收拾。后萧景琰对上拈花三叹柳公子,那柳公子一上台就叫了一声妈呀,连滚带爬的滚下去了,看客们咬牙切齿,早知道如此,还不如让萧景琰直接轮空得了!
27、问风
这一日黄昏,名剑大会告一段落,萧景琰陪着梅长苏在琅琊阁后院的湖边散步。
“你说那个柳公子?”萧景琰露了笑意,“一年前,我回家看望母亲,路上缺盘缠,就去揭了榜文,去抓一个采花大盗,结果误打误撞把他抓了进去,害他做了半月牢。”
梅长苏一愣,忍俊不禁:“也难怪别人见了你跟见了鬼似的,若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了,他怕是混不下去了。”
梅长苏一笑,鬓边那痣也跟着一动,看得萧景琰一阵心痒,忙移开了目光:“身正不怕影子斜,若是心中没鬼,他们何必怕我。”
梅长苏意外的挑了眉,眼中映着波光粼粼,似漫天星子沉在其中:“可惜这世上心里没鬼的人太少了。”
萧景琰追问道:“那你呢?”
梅长苏却笑了笑,没有回答。两人一路前行,到了湖中小亭,那小亭四下悬挂着白纱曼曼,湖中风过,起起落落合着满池残荷,颇有几分诗意。
萧景琰心中一动,拉着梅长苏走到亭中:“我还欠你一份聘礼。”
梅长苏手微微握成拳,眼色极亮极亮。
萧景琰却不等他说什么,直径抽出他的那把斩火剑,在亭中舞起剑来。那剑光绚烂之极,似业火焚烧,剑上闪出如梦的光,飒飒破空之声,每一剑起,四下白纱缓缓落下,又被一剑落,激得荡开。
梅长苏站在一旁,看着那舞剑的身影,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。
四下风被剑绞得支离破碎,又被剑气困得脱不开身,剑尖所指之处,便是湖风扫荡之处。萧景琰收剑,白纱缓缓落下:“这满湖的风,送与你做这第三件聘礼。”